正德八年,有一贡生,名何福,位居北方边境,家里原本富裕,后遭遇祸事变得一贫如洗,家中产业消耗殆尽。
【资料图】
本就日子难过,又赋税良多,每每缴纳完,更是没米下锅。
这年,又到纳税之期,家中存款只有一半之数,想着先去缴纳,余下先欠着再想办法。
他早间起来出发去往都城,直到下午三时才到达海岱门。
刚一进门,就有人迎上前来问道:“您是何老爷吗?”
何福不认识眼前人,却还是应道:“正是。”
来人笑道:“家主有请,特命小人在此候着。”
“哦?”何福纳闷,这小使从未见过,不是熟识之人,“不知家主是?”
小使不答,只说:“您去了便知。”
怀着好奇,何福跟着小使走到一个人家,只见门首气派森严,老树林立,赫然是一户门阀之家。
小使先进了门,说通报一声,没多大会就一个头发斑白,衣着华贵老人出来迎接。
两人互相作揖,而后登门坐定。
何福确实不认识眼前老者,不知他找自己何事,于是先问道:“先生贵姓?”
老者回道:“姓胡。”
何福正想问他找自己何事,老者先问道:“你姓何,名福、字德有?”
何福惊道:“先生怎么知道?”
老者笑笑,“我不但知道这些,还知道你今年三十有二,寅时出生。”
正在何福惊异之际,胡姓老者说道:“莫慌,承蒙仙人指点,我才得知。还请听老朽慢慢告知原委,我已年过古稀,只得一女,名芳容,如今已到出嫁年纪。仙人托梦告知何相公年龄,外貌,算得小女与你有缘,乃是天作之合,还说今日你会下午三时到达海岱门因此我才派府中下人将你接来。老朽想将小女嫁与你,不知你意下如何啊?”
何福一听,心中又疑又惧,这是哪路神仙,为何给自己作配。
他推辞道:“先生,我家中已有糟糠之妻,不敢遵命,还请为小姐另觅良缘。”
老者咽下一口茶,慢条斯理劝道:“你妻子周氏,与你成亲几载,我岂会不知?无妨,等我女儿嫁进门后,她们若是相处融洽就住一起,不合就分院子住,这有什么难?何况,娶我女儿,对你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何福沉默不言,三妻四妾可谓是每个男子梦寐以求之事,只是这事有些蹊跷,让他心中不安。
见老者态度,这事怕是不能推拒,只是,他为何执意要将女儿嫁给自己。
正在思索间,胡姓老者又道:“今天良辰,成亲正好。准备仓促,一切从简,你带冠行礼即可。”
说完,老者走了进去,过了好一会,方才出来。
身后跟着一列人,手中举着顶帽、朝珠、官服等。
老者说:“穿这些行礼罢。何福一看,赫然是四品顶带。
他忙不迭后退一步,“不可,小生功名配不上这副顶帽,不能逾越。”
老者笑道:“这是老夫旧物,你的衣帽来不及准备,就穿上行个礼,礼成就脱,没人看见,无事!”
何福还要推辞,老者直接让下人将他按住,强行换衣。
等换完后,一位红衣少女走了出来。
因盖着盖头,无法看得全貌,但就单看那婀娜多姿的身影也是一位绝代佳人。
两人同拜天地,之后,拜女家父母高堂。
礼成,何福掀开新娘盖头,果然,风华绝代。
之后,仆人鱼贯而出,山珍海味,美酒佳酿摆满厅中。
面对这满屋奢靡,美人在侧,何福已忘记一切忧愁,沉迷在这九霄之中。
等酒宴撤去,压簧提着花灯领二人步入洞房,何福望着芳容痴痴自语道:“我这是在梦里吧。”
芳容嫣然一笑,“你从未想过有今天此情此景吗?”
何福点头,芳容道:“你啊,有才,心却是拘着。”
何福说出心中疑惑,“我实在是有些想不通。一为你如此门第却愿嫁给我一个穷书生;二为你的美貌甘于位居妾;三为与你父亲素不相识,却能将我的姓名年岁说得分毫不差。”
芳容娇嗔一眼,“还有更让你想不通的哩。”
说完,拿出一个绢包递给何福。
何福打开一看,喜得眉开眼笑,那绢包里有盖何福名字报捐的一个知府文凭。
这才知道,原来行礼时用的衣帽,都是为他准备的。
他心中感激不尽,不管胡家是何目的,如今美人、前程都摆在面前,还有什么不乐意的?
红烛下,温柔乡,两人鱼水之欢,交颈缠卧,自是无眠。
不知不觉,何福已在此处十日,想到家中妻子,问芳容道:“我想回家一趟,不知可行?”
“当然可以。”芳容一口回道:“只是,我怕夫人以为你为了逃税而舍弃她了,你把来时衣服穿上免得别人非议。我这还有数百两银子,你带上将家里修葺一番。”
何福诺诺问道:“你同我一起回去吗?”
“现在还不行。”
“为何?”
何福有些急了,他不舍芳容,却听芳容解释道:“等你屋子修好,我自然到。”
何福这才放了心,念念不舍离去。
到家时,妻子周氏正在担心,丈夫十日没回家,也不知去了哪。
忽然看见有车马立在门前,还有人往下运着财物,正想回避,看见自个丈夫从马车上下来。
何德兴奋走到周氏身边,向她讲诉自己所遇奇事。
周氏听闻芳容嫁给丈夫为妾,其家里还为丈夫买了知府之职,甚至还让丈夫带来一百两银子,真真觉得胡家是天大的好人,简直就是活菩萨。
她问何德,“妹妹人呢?在哪?让我见见。”
何德说道:“别急,她让我先行修缮房屋,说修好后自然会来。”
夫妻俩自然紧锣密鼓修缮房屋,原本十五日工期硬是赶到了十日。
隔天早上,两人正在吃饭,却见芳容身着素衣淡妆,周身无华丽首饰,莲步轻启迈入厅中,对周氏行嫡庶礼。
周氏忙制止,道:“好妹妹,你对我家的大恩大德我们铭记在心,这礼我可受不得。以后我们以平礼相待,姐妹处之罢。”
说完,看着芳容,笑道:“妹妹长得这么美,难怪夫君整日念着你。”
芳容低头浅笑,唤了声,“姐姐”。
之后,三人在一起和睦相处,芳容生下二子,周氏因不孕,将芳容所生之子看作亲儿,呵护教养。
芳容每次回家探亲,必呆半月时间,哪怕何德一同前往,也定要满十五日方才离去。
而且每次回家归来,带的钱和物差不多是千两之数,何家因此成为当地巨富。
一天,芳容同何德在家同孩子玩耍,忽然胡爹差人来,说想请女儿回家一趟,并让何德陪同。
等两人到时,酒菜已备好。
喝过几盏,胡爹说:“我的积蓄,除去女儿带走的,还有十多万在这。”
说完,将其名下产业屋田文契,一一给何福看。
何福万万没想到胡家竟有如此财富,一时惊异万分,也不知岳父这是何意。
胡爹说道:“实不相瞒,我们非人而是狐。我本想入山修道,却放心不下女儿。修道需先入世,承蒙仙人指点,你们夫妇二人乃是福命,将女儿嫁给你,看她嫁人生子,三人和睦,我心愿已了,如今要修道去了。”
芳容听了,潸然泣下,满眼不舍。
胡爹心疼道:“别哭,行期还没定,或许是半年后。”
芳容始终闷闷不乐,直到夜深,各自安寝。
第二日一早,她去唤爹爹,却已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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