挡在足轻面前的则是一头身形远比刚才的妖鬼更加庞大,约莫到达三米的高度,宽约两米,额上鬼角粗长,双臂各绑着一条细长的锁链,锁链连接着漆黑的巨型铁球。
“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那大鬼张开可以装下四五个成年人的大嘴咆哮吼出难听到极点的吼声,包括在战场的另一侧的御景都感到脑子像是被用重锤猛砸,头痛欲裂又感受到视野在天旋地转
他用尖牙咬破嘴唇,铁锈般难闻的血腥味和一瞬的疼痛让自己从眩晕中清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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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痛啊!....只是身体长出奇怪的石头就要被关起来!!我不甘心!!”御景却能在这道吼声中读取到大量的怨念。这是被转化成妖鬼的鬼族的不甘、痛苦怨念转化了更强大的身躯吗?御景在之前的讨魔书籍中想起了这种妖鬼——怨灵鬼
必须得赶快解决这只鬼,否则小队和城内的平民有危险!他从战场的另一侧奔向城门处
所幸这批妖鬼已经被城防炮、铁炮和弓弩消耗了不少,他才能快速且安全地通过
怨灵鬼一把越过挡在他前面的妖鬼们,挥动庞然巨手往地上猛砸,木质拒马被巨力一瞬间粉碎成木屑飞散到各处
但这只是开始,怨灵鬼虽身形庞大但并不笨重,凶恶的眸光瞥见到一旁用长枪牵制妖鬼的足轻后,拖着两个沉重的铁球跑向他们,阴影直接覆盖过他们脚下的大地
砰!!两名足轻登时被黑球砸成了一滩血水,黄沙带着血滴四处飞溅,掉落的武器纷飞!
“哼啊啊啊!我不打了!让我进去!!”其中一名足轻哪见过如此可怖的场面,当场往城门处逃去
“喂!!让我进去啊!!喂!!!”
砰!又是一声,但那是另一只妖鬼将手中的长矛掷出,矛尖径直穿透掉足轻的脸庞,惨白的眼珠子从眼眶内掉落下来
御景这时也赶到了城门处,从工具袋掏出了一张写满了字迹的符纸
“急急如律令!净!”他顿感手中的符纸滚烫,瞄向妖鬼的身躯一扔,符纸在空中彻底燃烧成灰烬时,一道鲜绿色的光波直接击中妖鬼背后的心脏处,赤红的肉体在接触到光波后,快速化为一缕缕黑色烟雾消散,失去了心脏的妖鬼也珊然倒下
就剩你了!只要把怨灵鬼杀死就可以回城了!御景死死地盯着怨灵鬼,左手开始摸索着工具袋中还剩下哪些阴阳术符纸和忍术道具,只剩下火药弹了吗?
突然!他的汗毛全部竖起!征战多年的直觉提醒他,极其强烈的危险正在来袭
下一刻,他的左手不知被何物死死缠绕捆绑住,想要移动变得寸步难行,他往左臂一看,一条惨白色长布紧紧地绑住他的左臂!
来不及挥刀割断那条白色长布!他就被一股难以抵抗的巨力拉扯到半空中....这是..一反木绵!
意识到新的妖鬼军队的到来时,他已经被一反木绵直接扔出,御景就像一颗炮弹一样狠狠撞到城门处,但所幸城门没有受到太多损伤
他的全身被猛撞后,酥麻的痛感遍布全身,现在根本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别说挥刀了,连站起来都恐怕成难事了
“大人!”文平,半田,竹内等足轻看到御景被扔出后,连忙撤到他身边
“喂!开门!让我们进去啊!!”文平撕扯着喉咙喊叫道,疯狂拍打着厚重的城门,然而无人回应他
“我们这是.....开什么玩笑!?”竹内似乎在这一刻明白了这个不愿接受的事实后颤声道
“我们...被遗弃了?”竹内侧头望向不断逼近的怨灵鬼、一反木绵等妖鬼众,整个城外战场中只剩下他们了......
“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剩下的二十多人齐刷刷地将目光看向那个用太刀撑着站都站不稳的身体的十六岁男孩身上。
“我...不知道...”御景颤颤巍巍地回答道
“大人...我们现在是...要死了吗?”二十多号人齐声问道,一道道无助的眸光压迫在这名十六岁的少年身上。他们当中有人初尝父亲的甜蜜,有人尚未完全瞥见这世间的一角,有人备受家中长辈关爱。但现在他们都将死去,化为无名之辈肥润脚下这片大地
“呐,大人,如果我们有人活着的话,一定会有人记得我们的,对吗?”
“嗯...一定”这句话从咬紧的牙关中呼出
“只能....发起最后一次冲锋了,最后活下来的..记得将抚恤金发到我们的家人那里”竹内拾起一顶斗笠往脑袋上一盖,阴影隐藏一道擦去泥土污垢的闪光
“这是我最后的火药弹了”御景将工具袋里的火药弹发放给每一名足轻手中,如果他们不想被折磨致死的话,就用这个来解脱吧
“突击!!!!!”这句命令从每个足轻嘶哑的喉咙中吼出,若有百万雄师冲击之阵势!
...
“文平,半田,竹内....”足轻小队众人的名字从他那干涸的喉咙低声吐出,全身心的气力已然用尽,连挪动自己的身体也几乎难以做到。御景喘着粗气,将身体前倾依靠在一杆断裂的旌旗上,左眼也被额头上的肿块压得睁不开,身着的铠甲被劈断,小札甲片掉落一地
无人回答,也许他们自知手中挥舞的武器并不足以杀伤妖鬼们,随着一声又一声的爆裂声响,怨灵鬼被火光吞没殆尽。
也有些足轻用小刀自刎,或被妖鬼们撕碎身躯沦为口中食,至于御景,他也会成为下一块口中食
身缠白布,身姿婀娜的一反木绵轻轻地浮到疲惫不堪的御景身边,惨白的细指抚过他的脖子
突然!一反木绵张开鲜红嘴唇,黑色牙齿啃咬着他的颈部!
“喝哈!”御景透支身体,强而有力的掌底将一反木绵一掌打退,黑色的牙齿带着牙根卡在了他的颈部
呵,看来我不亏啊,还换了一个贵族鬼的一排牙齿。想到这里,清秀俊气的脸上展出狡黠一笑
走到最后,没有援助,没有朋友,靠着自己从少时便一直训练起来的武艺走到了今日,但还是无力回天,抱歉,大小姐,我不能守约了,母亲....
唰!妖鬼手中的长枪贯穿了他的腹部,太刀劈砍过他的后背,一反木绵的布条将他的脑袋包裹裹紧,呼吸越发微淡,手中紧握的村雨太刀缓缓从指间脱落
你...能听见吗?贼人诡计得逞的奸笑,乌鸦啄食尸体的啼叫,足轻们沦为牺牲品的惨叫,母亲、爱人凄异恸哭,你不是要成为仁王吗?所以,还不能就这么死了,对吗?
对....若隐若现的,一头银白犬兽的身影穿过无数妖鬼的躯体,跃入那个已然成为尸体的御景体内
咚...咚...咚...
原本停止跳动的心脏,又重新跳动了起来,村雨重新被握紧在手中后,忽地挥刀斩断束缚自己的布条
白布滑落,显出鬼之真容,额前凸出的粗大鬼角焕发苍翠绿光,身上的伤口随绿色光粒飘过而愈合。墨绿色的眼瞳中闪现出深蓝色光环,那是史书中所述反叛死亡命运之人的象征。身形随之变化高大,獠牙外眦,与方才斩杀的妖鬼们形态相似。
一只流淌着如岩浆般炽热的手掌猛地覆盖到一反木绵的脸上,接着五指用力一合
噗嗤!
有着美女身的一反木绵,如今头颅已然被捏成肉碎而化为缕缕黑烟消散和块块源石落地。
没等妖鬼们反应过来眼前这具尸体是如何重新焕发生机,又是如何杀死他们的同类的?,鬼化的御景便猛挥右手的村雨太刀,强劲狂风骤然吹起,银白刃光频频闪烁!明明御景与妖鬼们还有五米的距离,他们的脖子却诡异地出现了一道平滑的切口,脑袋在质疑时旋上一圈后啪嗒一声落地。可御景并没有继续前进,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喘着粗气,仿佛身体失去了自我意识,只剩下本能
城墙上的将领则是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幕,心中开始打着算盘,只要待御景彻底击退敌军进攻,他再趁机放冷箭杀死御景,如此他便能独自吞掉整一份功劳,说不定自己还能一下子混上家老之位,更高的俸禄将等候着他,想到这里,久兵卫的脸上不禁出现贪婪的笑容。
“全员停止射击,养精蓄锐。等敌人进入我们的射程再开火”
“久兵卫大人,不用支援外面的御景大人吗?”一名足轻怯声发问道
“照做就对了!不要有任何疑问!不然我连你也丢出去!死足轻!”回应他的只有久兵卫的唾沫和臭骂
“是..是....”
不远处的斜坡上,一名眸带血光的鬼族武士盯着伫立于战场残骸之上的御景,右手一挥,边上的鬼族足轻们纷纷举起手中的弓弩和铁炮对准御景
“射击!”
砰砰砰!一轮齐射的轰鸣铁炮声响彻了沉寂已久的城外战场,但也打响了第三场战斗的号角!
“给我冲!将小田原城打下来!里面的女人和物资先到先得!”鬼族武士举起打刀指向城门喊道
“冲啊!!!”听到这一声许诺后,足轻们随即便开始了狂热的冲锋!在他们眼里,现在的城墙哪怕是放了只老虎在里面,也不过如此。
“喝....啊啊啊啊啊啊!!!!”原先吃下枪弹弓箭弹幕而倒下的御景并没有如他的战友一样倒下,而是继续站起身来,用自己那浑浊、晦涩难听、尖锐的吼叫声喝退冲锋的足轻们
果不其然,听到御景的吼声后,足轻们登时变成了木偶般忽地停下了步伐,有的甚至没刹住失去平衡而摔了个狗吃屎
“怕什么!?他只有一个人,让他滚回地狱中受苦!!”鬼族武士喝声指挥足轻们
一把把长枪都对准御景的心脏后,随之奋力一刺。枪尖正刺向他时,村雨太刀被其横挥斩断所有枪杆,长枪失去锋芒后只剩下竹竿,而御景也迅速俯身冲刺到足轻面前,左手的爪子撕破他们的身躯,血淋淋的五脏六腑全部飞舞在空中。太刀纳入刀鞘,一缕缕可见的暴风吸入刀鞘之中,凝聚至刀刃上,势要将刚才所遭受的疼痛全部!十倍!奉还!
“射击!!!”眸间带有血色光芒的鬼族武士随即往后方悄然离开,离开之前他转头对着御景的方向露出狡黠的笑容
砰砰砰!!!又是一轮齐射,密集得只有蚊子才有可能逃逸出的弹雨飞向御景,电光火石间,他旋身向前拔刀上划斩出三丈剑风,将弹雨全部吞没于那涌动的暴风之中,紧接着,他合手挥刀下划又是劈落出一道三丈剑风,这次那道剑风宛如传说中的杀人风般冲向那群足轻。刹那间,锋锐剑风将任何阻挡它的活物全部切碎,天空中赫然下起了一阵血色猩雨。
敌人没有再派任何部队进攻,兴许是撤退了吧。就这样,本来用来洗涤战场的血渍肮脏的雨反而为战场上的脏污多添几分鲜艳的红色,御景的身躯也从刚刚那鬼神之姿退为凡人之躯
久兵卫被这个场景吓懵了,他从未亲眼见过有人能做到劈斩出暴风吞没弹雨和军队,这是仅限于东国的少数武艺高强者和神话人物才能做到的程度。而那个被他推出去当成替死鬼的十六岁少年,他做到了
雨,下了很久,但最后它停了,因为已经不会再有血流出来了
他在这尸山血海中四处寻找着那十几名足轻,或是找到了一顶阵斗笠,或是找到了一节手臂,或是找到了尚未被咬碎的头颅,他就这么一直找啊找,也没有人阻止他
过了许久,一名骑着高头大马,身披阵羽织的武士将领带领着一队骑兵先行赶到战场中,而骑兵背后的旌旗正是三矢家纹——毛利氏,他们的友军
年轻的将领凝望坐在一滩血水上流泪的御景沉声说道
“师弟,我来了”
“你来晚了....他们都死了.....师兄..我..我.什么都...没做到...师兄!!”御景哽咽道,周围便是他的足轻小队的残骸
“那我们就带他们回家,你也是,我带你回家”那位被他称作师兄的鬼族男人弯腰伸出干净的手将血迹斑斑的手牵起,同时用一块纯净的白布包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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